從獵徑中找到對森林的感動
「高山,不是很高的山,它是部落的名字。」是台 11 線上一群少少的布農族人的群聚部落。馬中原結束軍旅生涯,回到故鄉高山部落並非想退休,而是展開另一個十年計畫,「我用布農族語唱歌,歡迎各位來到高山森林基地。」
依山傍海一個會呼吸的森林
來到高山森林基地,依山傍海的環境令人心曠神怡,光是佇足於此便能感到放鬆、自在。這裡有兩棵沉穩的百年大樹,彷彿是基地的守護神,而這裡的設施都採開放式的設計,讓人可以自在的活動。基地的主人馬中原,朋友都叫他小馬,他跟很多部落青年一樣回鄉創業但不一樣的是,為了回鄉,他花了 12 年來準備。「我曾經是放棄這片森林土地的孩子,如
今卻渴望回到大山大海的懷抱」。小馬表示離開家鄉當起職業軍人,好幾
年後回到豐濱鄉,發現道路平整了,多了很多公共建設,很多指示牌,開
了很多餐廳及民宿,轉了一個彎爬上高山部落,卻發現還是一樣的老屋,一樣的道路,跟他離開前沒甚麼改變,唯一變的是老人家更老了。他說那時不知道是甚麼力量,重回了小時玩耍的山林區,走到了爺爺的獵場,他望著那一大片的太平洋,對著自己說:「在這土地上,我可以做些甚麼事?」
在豐濱鄉磯崎村應該是台灣族群最多的村子,阿美族、布農族、撒奇拉雅族、噶瑪蘭族、客家人、閩南人、外省人、太魯閣族,大家在不同時期匯聚此處,文化多元性彼此融洽生活。很特別的高山部落是唯一靠海會下海捕魚的布農族,人口少群居於山林間,在地方上沒有政治勢力,小馬說以前的老人家專心從事農耕及狩獵,保存了一整片的生態的山林。從軍 10 年的小馬,工作上已到一定位階,一心想回鄉的他計畫著退休後的日子,「我給自己 10 年時間,重新來認識這片土地。」就這樣他開始利用假日時間回部落進行田調,穿梭在山林獵徑之間,試著找到屬於布農族的故事。
當起假日農夫創造部落微經濟
經過幾年不間斷田調盤點後,理出幾個工作脈絡,一直希望能為家鄉找出新方向。許多朋友勸他「先開槍 再瞄準,時間在跑,機會不等人的。」,他決定先從務農開始,積極參與各項的農事課程,去參訪了解農莊的經營模式。小馬也把太太亞平拉進來瞭解「務農之道」,連蜜月旅行也安排到高雄的農場參訪。小馬自從接觸樸門自然農法理念後,細胞頓時打開,樸門永續設計的生活實踐方法與一般農業操作法不同,卻跟原住民族農事知識十分相近,以大尺度分區設計概念來思考,「先閱讀你的土地,再來選定你要種甚麼?」幾番研究後來他決定種植高經濟作物有機綠竹筍。
為了成功培育綠竹筍,不辭辛勞請教台灣綠竹筍專家,小馬花時間拍照製作圖文提問,一來一往透過電子郵件得到專業解答,「當時老師說一支竹子可以生八支綠竹筍就很厲害了,結果我的一支竹卻長出 16 支綠竹筍!」後來把部落泥土拿去花蓮農改場檢驗發現,一般泥土有機質數大約在二至三左右,部落泥土有機質高達十一以上,破表的土壤全是黑金!
2010 年實踐了當農夫夢想,栽種出珍貴的有機綠竹筍,贏得市場及好評,開始與有機店家、餐廳合作。默默做了四年假日農夫的小馬,感受這幾年的部落蹲點調查總算沒有白費,在部落創造了微經濟的綠色奇蹟。然而,有時計畫跟不上現實變化,小馬軍中職務調動、小孩出生等等,「生活變得很緊湊,一個人再努力也無法處理好每件事情,以照顧家庭為前提下,選擇先放棄綠竹筍的生產。」時間上無法全心投入,態度變成十分消極也提不起動力,「那時有種逃避的心態,氣自己無法好好照顧這片土地,一股氣將四年投入的心血—綠竹筍全部剷平,跟部落斷了連結長達兩年。」
是的 我找到一個方法可以跟森林友好
2015 年磯崎村爆發「山海劇場」開發案的議題,小馬發動離鄉的布農族長者與青年關注,最後近一百多人參與的連署,其中就有七十多人是布農族,該議題造成磯崎大轟動,平日默默不語的布農族,對於公眾議題關注竟可以團結起這麼多人,喚起部落團結。小馬又重新回到原先的山林間,試著整頓好心情,這時太太亞平一句話:「山上的土地還是在,要不就來做森林體驗,讓土地做回主人如何?」一語打破小馬心中的結,積極規劃自然生態的高山森林,將布農族的森林智慧,透過課程活動,引領人用心體驗早期高山布農族穿梭在森林裡面的生活。
對待自然的方式,應該 不是擁有土地,而是如 何使用它。
在高山森林基地中,可以看到一個石洞,那是小馬的阿公 ( 馬大山先生 ), 1931 年從南投中央山脈遷往馬遠部落再翻山越嶺遷至加路蘭山所住的石洞,石洞中曾經用來烤火的平台也保持得相當完好。這片山林生態豐富復育良好,野生動物穿梭其間非常熱鬧,小馬笑說,連動物都知道我們很友善,一下從這邊來從那裡去,還會鑽進山凹吃東西給我們看;仔細看樹幹上,那是很囂張的山豬為了搶地盤磨蹭留下的痕跡。這些細膩的生態,
像是矮胖圓是山豬的路徑、細長的路徑則是山羌經過的痕跡,小馬幽默趣味的帶領介紹下,可以輕鬆瞭解許多山林的智慧,知道如何觀察和欣賞。他說要將五感打開才能知道動物從哪裡來,這無痕山林系列活動,類似印地安追蹤師課程,唯有透過內心的平靜,才能將所有的視覺感官都打開。用一座山接待來自四面八方的遊客,2016 年高山森林基地就這樣展開。
獨樹一格的體驗活動,很快變成大家口碑尋訪的秘境。「對待自然的方式,應該不是擁有土地,而是如何使用它。」小馬提到好朋友璽哥來借場地進行攀樹時候,立即了解這番話
的意思。「攀樹望著太平洋的美,來回感受離開地球表面的成就感,快樂指數直線飆高。」立即在 2016 年 夏天將攀樹體驗列為體驗遊程重點。小馬引導的森歷險終點有一塊「勇氣石」,從一個梯子爬上去,保證是你這輩子見過最美的太平洋俯視角度。「這是我用十年生命與信念搭建起來的樣貌,從無到有,整理到小孩也可以走上去,花了好大功夫真的滿累的,但這一切都值得。若如果我不做,神賜的土地永遠還是荒廢的」。
打開山林故事 創共享共好之生活
名氣來的又快又急,旅行社開始來尋探,許多業者尋求合作,讓小馬不得不謹慎處理,一方面考量經濟收入,一方面要選擇對的客人。小馬開始思考基地的定位方向,一座山怎麼樣可以做好人數掌控,生態環境達到一定平衡,「好多的選項一個個浮現,到底我們帶給人家的感受是一個記憶、一個體驗、還是一個感動。」小馬站在爺爺最早居住過的石穴外,以努力練就的古調吟唱著,為體驗行程人們送上祝福,此時發現有人感動的哭了。「歡笑玩樂的旅程常常會一次次被比較,感動的旅程一次就永生難忘。」小馬從勇氣石中找到自信,從阿公的石穴裡找到對森林的感動。高山森林基地整合出親子、心靈成長、追求探索、冒險,尋幽探祕古老的獵徑,藉著「五感體驗」認識在地部落故事,把小型農業、部落廚房、自然建築等累積在基地上,部落的人與志同道合的人在這基礎下合作,小馬不再是從零開始。
「創業三年期間,都沒停下來喘氣,現在的我學會找留白時間,以家庭為中心,好好跟家人相處,陪伴我的孩子。」小馬的高山森林基地不再局限自己享有,他很高興自己做對了!
計畫結案後小馬與璽哥一起成立公司,留在部落的布農族青年阿輝任職基地的管家,高山森林基地的發展開始進入下一個階段。
「參加了輔導精實創業,順勢讓基地轉型成為一個共生的橋樑,透過志同道合的夥伴,帶著專業知識引領人們進入五感森林體驗,一個人做不到的事情,三個團隊合作,絕對可以更貼近自己、重回自己,永遠要記得山林帶給你的感動。」